夏夏夏洛

自割腿肉是唯一生产力

【杜方】浮云散 ch 22

好像按照国际惯例这里应该有个warning 哦?
那就warning 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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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战时的过年期间虽然百业萧条,但是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却一直没有断过。转眼年过完就是元宵节,龙抬头,北平的春天刚露出一丝丝暖意,风里带着的不再是严霜的寒气,反而有些万物复苏的味道。什刹海上的冰没人敢去踩了,大人们都要告诉小孩子不要再去水面上滑冰。柳条眯着眼睛看起来皮下带了些新绿,定睛看去又好像是幻觉。冻土化开,冬天里硬冷的地方都变得柔软。

        万事万物都在战争的愁云之下紧锣密鼓的生长,仿佛这就是最后一季春光一般恣意地破土,拔节,在春风里摇头晃脑。

        只有方孟韦一个人,好像被留在了寒冬里,丝毫看不到天气转暖的迹象,反而与整个环境和时节格格不入,迎着冷风,向更深的沉重和黑暗彳亍逆行。

         杜见锋已经两个多月,杳无音讯了。

        他忍不住从抽屉里拿出他最后寄来的那封信,又好好地读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信息。两个人虽然离得远,但是从来都是接到对方的信就会迫不及待的立刻阅读,三天之内写好发出,所以时间都耽误在了路途上,收信的周期十分规律。

        一开始,方孟韦比平时晚了三天还没拿到信,心里只是小小地给杜见锋记了一笔,想他是不是粗心大意,忘记把信件发出来。后来五天仍没动静,他才有点上心了。直到七天,直到十天,更多更多的日子过去,一直苦等的那薄薄的一片纸,始终也没来。

        他想是不是这一封在路上丢了?毕竟这一路上连人的安全都没什么保障,更别说信件了。于是他坐立不安的等下一封,等得天气转暖,直到河流开化,能给他带来春天的那封信却始终没来。不由分说的把他一个人留在寒冬的夜里,明明看见温暖和光明就近在眼前却总也不能迈出最后那一步。

        所以方副局长的工作日常里加了一项,读杜见锋以前的信。他好像在读什么小时候国文先生安排背诵的诗文绝句一样颠来倒去,不厌其烦。在别人眼里零零碎碎的看起来,方副局长坐在办公室里偷偷的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自己笑了起来,让人费解。

        在方孟韦某天无意识地不知道叹了一天之内的第多少口气之后,杜见锋的消息来了,哪承想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讣告电文。

        电文里说,杜旅长的201旅前些日子编制出几支奇袭小分队,准备给剩余苟延残喘的敌人驻地最后一击。这次任务算是基本胜利了,敌人被算数消灭,但是杜旅长亲自带队的那几个人失去联系一直没回来。马三爷她们拼尽全力大范围搜寻下落,最后只找到了其中几人的尸体,可能是他们小队不幸与敌人正面遭遇,交火僵持,给其他行动组争取到了时间。剩下还有一个人连尸体都不见。

        那些队员大多血肉模糊不可分辨,但是有个人身上揣着一封依稀可以辨认的家书,还有一个小木头狮子,脚底下刻了个字,把血迹和泥土洗干净看应该是个"韦"字。

        马三爷几人仔细想了想,杜见锋当时成完亲回阳城的时候,天天念叨炫耀着北平的老婆老婆,可不就是叫孟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个"韦"字。打听了打听,好像还真是。

        马三爷抖着手捏着那个木头狮子,心里真是像点着了私藏在山里的军火库,腾的一下就炸得天崩地裂了。狮子脚底下刚刻的韦字摸着还清清楚楚,虽然不全是因为她,也是因为上级命令杜见锋才回到阳城,但是人家家里好好的刚成亲的丈夫怎么说也是被自己叫出来支援,本身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活的人走过来,躺着的脸都没了的尸体抬回去,怎么跟他家里人交代?又想到杜见锋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个家,她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忍痛上报找到遗体,三天两夜里水米不进一眼都没合上,直到心力交瘁到暂时晕了过去才算完。

        毛副官一夜之间也是冒出来一半白头发。他们201旅一直追随的旅长牺牲了,他除了要立刻安抚全军上下将士悲痛欲绝的心情,还要赶紧护送着杜见锋的尸体回北平见方家人。

        他没法解释为什么独独送杜见锋的尸体回来,自己却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方孟韦的面前,他甚至宁愿方孟韦冲动之下一枪崩了他,也好让他去黄泉路上跟旅长做个伴。

        收电报的职员刚把发给北平警局方副局长的电报整理出来,被上面的内容吓了一跳。她不敢去拿给副局长看,也不知道该拿给谁去点这把火。几个人犹犹豫豫了半天,正赶上秘书处的几个人来收消息,只好战战兢兢的混在一打其他电文里让他们一起带给方孟韦。

        果然过了没多久,方副局长还是风风火火的杀到她们科室,把那张天杀的纸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质问她们这是谁开的玩笑。

        方孟韦的脸色苍白,他扶着桌角大口大口地喘气,怕自己眼前发黑不慎栽倒,想要平复暴怒的心情,却感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的作用。就算他放弃了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在公共场合下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地吼问电报员是谁指使你们开这样的玩笑,也没人站出来对他说出任何一个名字。

        电报室外面走廊上聚集了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有人偷偷跑去通知了徐铁英,说方副局长正在电报室里大闹,好像是说今天收到了杜旅长牺牲的电文,他觉得是电报室的人在骗他。

        徐铁英本来在办公室里翘着腿好整以暇地喝茶水看报纸,听说杜见锋死了,突然坐直了身体,有些惊讶前线战况竟然这样激烈。他皱眉没说话,挥挥手示意报信的人知道了,但是他并不准备自己去电报室撞这个枪口。他眼珠子一转,拨通了飞行员稽查大队驻地的电话,把这桩烫手的山芋当做人情卖给了方孟敖。

        方孟敖接到通知到了警察局的时候方孟韦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了,他把办公室的门锁起来,一个人躲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方孟敖站在门口,回头瞪了一眼走廊里从其他办公室探头探脑出来看热闹的人,把他们吓得都散了,才贴上办公室的彩色玻璃门,试图从模糊不清的小块玻璃上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屋里只能看清朦胧的深色轮廓,没什么动静。

         "孟韦,孟韦。"方孟敖贴在门缝上,一边轻轻拍门一边压低声音向里面喊,"孟韦,你在里面吗?快给哥开开门。"

        但是屋里的人依旧不理他,任方孟敖趴在门缝上软磨硬泡说得口干舌燥,也不给一点点动静。之前跟方孟韦特别亲的手下的一个小警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方孟敖背后,着急自家副局长在里面出事。因为他以前总是跟着方孟韦屁股后面转,所以方孟敖看他眼熟。

        就算是亲大哥也没办法了,方孟敖双手掐腰转过头来,两人沉默地对望着。突然孩子啊的一声说,应该有备用钥匙我去找找,就急匆匆地跑下楼去了,方孟敖只能在门口走来走去地等他。

        备用钥匙拿来以后,方孟敖开了门一条缝一闪身进了屋随手插了锁,又把想看热闹的人都隔在了外面。

        进屋抬头一看,其他东西到还好,只是桌子上本来摞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袋和信纸笺都扫到的地上,办公桌前面像台风过境一样七零八落。方孟韦就倚靠在办公椅上面微微后仰,修长的手一只捂着眼睛,另一只搭在扶手上,手里还攥着那张电报。

       "孟韦,孟韦。"方孟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从门口慢慢靠近弟弟,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蓝墨水瓶,眼睛却一直不错神盯着那人捂着的脸。

        他终于站在方孟韦旁边,从他手里轻轻抽出那张已经皱了的纸,草草地浏览了一遍,又看看死一样沉默着的弟弟,出声之前就先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这都造的什么孽。方孟敖内心里咆哮着想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这件事从打一开始,他就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不说被小人阴了一道,莫名其妙就把弟弟给卖了;后来方孟韦还被那个流氓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不听他话二话不说就跟着人家跑了;现在自己家里终于算是接受了杜见锋,他人又战死沙场,弄得方孟韦如此伤心欲绝,也没了半条命。杜见锋没出事的时候,方孟韦每天还要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现在杜见锋牺牲了,方孟敖心疼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勉强自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脑子很乱,千头万绪。两个人正沉默着,方孟韦自己却突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看方孟敖,也没有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只是哑着嗓子闷闷地说,"他不可能死啊,他都答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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