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浮云散 ch 23
虐完啦，我真是心软😂😂😂见不得小方哭
这几天过得像坐过山车，你开心吗？
小方:我不亲自打你，你等着老杜回来的。(｡ŏ_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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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方孟敖走近他弟弟身边，看着那人捂着眼睛痛苦地蜷缩在办公椅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抬头看见方孟韦办公室窗外枝头的新绿，还有一楼窗沿下花池里种的矮灌木的栀子开花了，旁边办公室的小警察嫌它味道太浓，在方孟韦这里却刚好能闻见空气中若有若无幽幽的香气。一只大胆的麻雀停在枝头上用滚圆的黑眼睛向内探看，屋里只有一片死寂，于是它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方孟敖伸出手缓缓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发，他上次这样做的时候方孟韦还是个跑着跑着就摔破了膝盖和手肘的孩子。他的头发绒绒的软，带着加了法国香料的香皂洗过的清香与小孩子身上天生的奶香味。那时候方孟敖带着穿着刚洗得干干净净，穿了新衣服裤子的方孟韦出去玩，弟弟还走路刚稳，他岁数也不大，闹得过头了，一个没留神小孩就趴在地上了，穿着短袖短裤雪白的胳膊腿上立刻就擦破了皮。看方孟韦瘪着嘴马上就要哭了，方孟敖恐怕回家是要挨骂了，赶快摸着他头，吹吹伤口温言软语地哄起来，让方孟韦把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金豆豆硬是憋了回去。
那时候的小孩多好哄，不像现在有自己的主意。虽然疼得嘶嘶吸气，但是听见他说像哥哥这样的男子汉受伤都不会哭，很快注意力就转移了。
方孟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斟酌再三才开口叫他的名字，"孟韦，你。。。"他无端地想念那些很早很早之前的日子，就算他不是一个事无巨细的好哥哥，却也算是能护方孟韦一个周全，能在他像现在这样低落的时候哄他再笑出声来。他会高高兴兴地跟在大哥屁股后面，爱他，信他，甚至烦他，恼他。可是现在呢，方孟敖知道就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他该难过还是要难过，该生气还是要生气，自己早就不是这里的系铃人。
他宽慰的话还没说完，方孟韦又打断了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杜见锋不可能死的，他答应我一定要回家的，我们都说好了的。"哥，你也觉得他死了吗？他不可能的呀。"方孟韦说着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哥哥的脸，"他肯定说话算话的，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杜见锋怎么会不懂。"
方孟敖当然对杜见锋的生存没抱很大的希望，但是看到方孟韦被这件事折腾得神经兮兮甚至有些疯魔了的状态，也不忍心打击他，接着他的话说，"我也觉得杜见锋不会死的。都说祸害遗万年，让我弟弟这么担心的祸害怎么能这么容易死呢？他是个命硬的人，他的运气还没完呢。"方孟敖虽然这样安慰他，但是却感觉嘴里苦苦的，干涩的感觉快要吞噬声带。
于是方孟韦赞同地点点头，连说对对对，祸害遗万年。好像长出一口气一样调整了坐姿，舒展舒展僵硬的筋骨对方孟敖说，"哥你回去吧，顺便跟爸说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回去等杜见锋回家。"
方孟敖却不放心他一个人跑回杜见锋的小洋楼去过夜，虽然下人有很多，但是谁知道他自己关在屋里会不会出个三长两短。而且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的节骨眼上方步亭也不会答应他自己一个待着。
但是他拗不过方孟韦的坚持，坚持说自己没事，不需要他们陪着，他要等杜见锋回来。于是方孟敖只好三步一回头的回家去了。但是每天还是要想办法见弟弟几面，关注着他的状态。
毛副官带着阵亡将士的遗体的车队，没过几天就回到北平城了。路程赶得很急，也不想太高调，在夜幕的笼罩下暂时安置在马汉山安排的公主府里。马汉山心里当然乐意替杜见锋收尸，也不是说多想尽一份情谊，只是躺着的杜见锋总比拿枪指着他头的杜见锋和蔼可亲的多。
毛副官正对这个有些幸灾乐祸的小人忍得咬牙切齿，没心情跟他理论，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马汉山吓得一抖，回头看是方孟韦几大步跨到二人面前。
"方副局长，我们旅长他。。。"毛副官看到方孟韦更是几乎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马汉山只想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边，这两口子平时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这种场合下谁知道方孟韦会不会看他心烦就迁怒他，只好在一旁察言观色。
方孟韦站在遗体面前，沉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布看了很久，才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抖着手把它揭开。
又一次看到旅长血肉模糊的样子毛副官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出来，连马汉山也看不下去。方孟韦攥紧拳头咬着牙关，面部表情僵硬，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太用力而凸起，眼睛血红的像笼中仿佛最后一搏歇斯底里的野兽，一副随时都要爆炸的样子。
"这不是杜见锋，"他半晌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们凭什么说这就是杜见锋。"
毛副官听了擦擦眼泪，拿出粘着血污的信封和那个木头狮子递给方孟韦说，"他们出去的时候因为怕失败，都没有带显示军衔的东西，但是我们找到的遗体中，这个跟旅长身量最符合，而且口袋里装着给您的信，和他刻的这个。。。"
方孟韦接过东西，一下子就想起来杜见锋之前信里提到的，大概就是这只木头狮子，脚底还刻着韦字。方孟韦手指修长，攥着东西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别过头去想忍住眼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揭开粘在尸体胸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不在意地在上面找来找去，进而斩钉截铁地告诉二人说，"这不是杜见锋。"
他重复地念道这不是这不是，但是马汉山和毛副官看着他哆哆嗦嗦神神叨叨的样子还以为他因为太过于伤心而一时失去了理智，并不相信方孟韦说的话。甚至直到方孟敖来了，看到方孟韦满头大汗的样子，一开始也以为弟弟疯了，其实方孟韦是突然发现了杜见锋活着的可能，有些语无伦次而且激动得浑身燥热。
毛副官避开方孟韦偷偷跟方孟敖说了这几位烈士的葬礼和追悼会的安排，特殊时期只能从简，杜见锋也没什么亲人，方家就是他现在全部的亲人了。
方孟敖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两个人瞄了一眼方孟韦欲言又止地对视几秒，方孟敖走过去想要拉着方孟韦走，他不走，又把遗体的衣服掀开查看了几遍，同时把剩下的无法分辨面孔烈士遗体都看了一遍。
方孟敖有点看不下去了，方孟韦大概是疯了吧，挨个挨个去扒死人的衣服。死者已安息，这样掀开别人上衣看来看去，实在不是方家人会做出来的事情。他只能有点尴尬地连哄带骗，半推半就地把方孟韦带出公主府，直到坐在了车上，方孟韦好像才刚从梦里醒过来，不知道方孟敖什么时候来的一样，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腕对他反复说，"哥，那个不是杜见锋。"
方孟敖沉默地开车，心里不是滋味。两个好好的大活人一下子没了一个疯了一个，不知道带这样的方孟韦回家该怎么安抚家里的长辈。
"哥，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那个真的不是杜见锋，那几个都不是。"
方孟敖转头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方孟韦，觉得他又不像是疯了在瞎说，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杜见锋就很有可能还活着。他被弟弟的这个结论吓得有点手抖，只好把车就近停在路边，试探地问道，"为什么呀？"
"我知道杜见锋身上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呀。"他说着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知道这样的确认方法对死者不够尊重，但是我实在忍不住想去确认一下剩下的几个里面有没有他。"方孟韦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越来越小。刚才太不冷静，出来了一会自觉不合适，内疚得不行。
方孟敖听了，思考觉得方孟韦说的这种方式也不是没可能，于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嘱咐他说，"我信，我信，但是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跟别人说，北平的环境太复杂了，你懂吗？"
方孟韦点头答应，对他自己来说，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杜见锋生存的可能性，但是这样不能完全确定的充满了变数的猜想确实不合适说给别人听。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开车回家，又不约而同地想到回去该怎么面对家里的长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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