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浮云散 ch 25
方孟韦还记得走之前说好的方杜呢，杜旅长你说怎么办？委屈一下？😐😐😐
杜见锋不想跟你说话并对你扔了一只狗。🙉🙉🙉
顺便一提，李子树真是矫情的小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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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完完整整地爬回来了吗？也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杜见锋拍拍方孟韦的头，"快起来吧你衣服也要湿了，你看已经湿了，等下怎么睡觉哎呀。"
方孟韦放开他，直起身子，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把杜见锋的头抬起来，另一只手把他被雨水沾湿散落的刘海抹上去露出眼睛来。他笑盈盈地与他直视，"你还想沾花惹草呢？快去擦擦头发把湿衣服脱了洗澡，你还有好多问题没有交代清楚呢，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笑得杜见锋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大事不妙。
他转身去厨房给杜见锋烧些热水，杜见锋笑嘻嘻地跟着他屁股后面，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家里人都去哪儿了？王妈他们呢？我在外面看旁边几个屋子都是空的。"
"杜旅长都死了，家里还留着那么多下人干什么。"方孟韦手里忙着，头也不抬地淡然回答他。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方孟韦是想起了过去几个月的种种，杜见锋是知道他过了几个月自己无法想象的日子。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看见花园里的那副破落的样子，下暴雨显得更为凄惨，就知道房子的主人是怎样的心境了。
他抬手想去开电灯，却被杜见锋拉住了。"别开灯，我偷着回来的，这边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怕会有人别有用心，看到你半夜突然开灯引起怀疑。"
于是方孟韦茫然地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杜见锋只好解释说他还活着这件事要暂时保密，所以他才不得不在狂风暴雨的夜里从窗户爬进自己家来。要不是被方孟韦歪打正着地撞见，大概两人刚才就不是举着花瓶见面了。
杜见锋自己旁若无人地脱了脏衣服，光着屁股大摇大摆地在屋里找吃的，不能开灯也没法做什么菜，他翻出来半个晚饭剩下的凉馒头，边吃边感叹说哎呀还是白面馒头好吃呀啥时候整个中国都能随便吃白面这几个月的窝头和粗粮吃得老子人都要绿了。
方孟韦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把晚上刚从家里带回来的程小云烤的面包找出来给他，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也在等洗澡水开的过程中风卷残云般地全都吃光了。他刚注意到杜见锋身上这几个月过去也添了不少新的伤口，正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出神，听见正吃面包的那人开口解释说，"马三爷她们给你们发电报的时候，老子还在死人堆里埋着呢。后来她们又出来找下落不明的最后几个人，才把我翻出来，养了养伤，就耽误了几天回来的时间。"接着又开玩笑般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胳膊腿都没事，就是流了些血，皮肉上挂了彩，卖相差了点，你不会嫌弃我吧？"
方孟韦真是恨他总是风淡云轻地说着关乎死生的大事，于是他答道，"我嫌弃。你不是说你要是回不来了就让我跟陈瑶在一起吗？你要不要去楼上卧室里跟她打个招呼。"
黑暗里他看不清杜见锋很真切的表情，只感觉那个人餐桌前的身体一瞬就僵硬了，紧绷得青筋暴起，像被美杜莎石化在了原地一样。方孟韦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他才好像恍然大悟地长出了一口气，肩膀上的肌肉又放松下来。
"孟韦，我知道这几个月让你担心了，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这么吓我呀。"他好像埋怨他一样委委屈屈地开口，拍拍手上的面包屑，自己站起来把热水放进浴缸里。
"他们都以为那是你，我能不知道那不是你吗？我当然知道你没死。"方孟韦有点得意地说。不过他总还是没有那么坚定，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对自己的判断一天天地加深怀疑。
杜见锋坐进热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在交火中以为自己要死了，在别人尸体下不能动弹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在阳城破旧民房的炕上，神志时而清明时而混沌的时候，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能回家的一天，还有能再见到方孟韦的一天。他就在黑暗中倚在浴室的门框上，沉默地看着自己。
鬼门关边上游荡的时候倒是也看到了方孟韦，不过不是现在这样微微蹙眉沉默不语。他还穿着成亲那天可笑的红色礼服，在前面笑着对自己说，来啊来啊，跟我走。从没见过他笑得那么天真烂漫所以正懵懵懂懂地想要走过去的时候方孟韦又一下子穿着警察局那套黑色的制服，在后面冷着脸对自己说杜见锋你长本事了怎么还不滚回家。
于是他就用不太转的动的那点潜意识里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嗯，对自己脸色太好看的方孟韦一定是假的，是阎王派来索命的，还是回家去挨揍吧。
"我身边有个人出了问题。"他难过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日本鬼子快完蛋了吧？老蒋偷偷下命令让我们不要管小鬼子了，先杀共产党。"
方孟韦没想到前线的形势竟然会这样，他虽然一向知道上峰贪腐，但是没想到真的能无耻到下达这样的命令。
"我们说实话，虽然不是在一起，但是都是在一块土地上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这个党，那个党，难道不都是中国人吗？眼看小日本就要走了，好日子就要来了，他们竟然让我去杀自己的亲人和战友。"
"我不同意，消极怠工拒不执行命令，明面上他们拿我没办法，背地里竟然找了个孩子给他洗脑，要跟我们对面残存的日军联手偷偷杀了我，所以只有我们小队遭到了危险。"
说着杜见锋捂住了脸，热水升起的蒸汽让他眼眶酸酸的，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他们要不是跟着我，也不会被算计，都是我的疏忽。"
"所以快要全军覆灭的时候我让大张几个人先走，我殿后，才把东西交给他拜托他带出去给你。有可能也是因为他体型跟我太像了，所以他们才认错。"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炮落得离我很近很近，我就晕了过去，马三爷她们找到我之前清醒了几次，不过那时候也没法动就又没意识了。"
杜见锋的故事里略过了一些部分。略过了碎弹片割伤他的腿，沙石飞起来打破他的头，他一个人躺在死人堆里不能动，望着天空感受因为血流得太多而带来的寒冷和虚弱。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每次转醒都在想自己怎么还没死，还要在这里半死不活地躺多久，自己一生纵横沙场最讨厌拖泥带水，难道最后要是这种宛若凌迟的方式缓慢而痛苦地死去，还不如炸死痛快。翻白眼骂娘都没力气。
"再后来找到我以后还没顾得上通知你们，等我醒过来才知道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几个人就把消息封锁了。"
方孟韦听了以后心里有些急躁的火气，"你是不是傻的？这时候你还回北平来干什么？这里人多眼杂的，你还不快找地方躲起来？"
窗外的暴雨渐渐变小，乌云散去一些，光线变得明亮起来。他看见杜见锋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笑，认真地对他讲"我回来找你啊，我都答应你了爬也要爬回北平来的嘛。"
方孟韦愣了一下，垂下眼睛，撇嘴笑着低声说，"回来找我上你？"
于是杜见锋嘿嘿嘿地笑着说哎呀何必在意那些细节呢谁上谁还不是一样的吗？来啊一起洗澡啊？
方孟韦从门框上起身，在背后杜见锋的哀嚎中回卧室去。他这几个月经历过的寒冷、绝望和伤痛，远比自己多的多。本来他想过，等他回来要埋怨他怎么这么晚，害自己担惊受怕。但是等他看到杜见锋的活人，看见他身上新添的疤痕，听了他的话，哪里还能有一点点埋怨的心情。
后来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谁也不舍得睡觉。杜见锋偏头看窗外的雨，突然问方孟韦说我的李子树结果了吗。
方孟韦答道没法吃的，花匠走了以后，花落了长的小果子上没用农药，每个都被虫子蛀过了。"你要是惦记着它结果，等明年春天，从开花的时候就要好好地保护。"
杜见锋没搭腔，不露痕迹地换了话题。明天都很奢侈了，哪里来的明年春天呢，谁知道明年春天他人在哪里，一个"死人"有什么资格躺在床上想以后的事情。
他心里涌起些伤感，但是很快就自我安慰道，不管到哪里只要有方孟韦在，都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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